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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四章晉江獨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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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四章晉江獨發

直至內室,公子將人和外衣一並抱到榻上,剛要起身便被攥住了衣袖。

聞玉彎了彎唇:“我去燒水。”

方才見他抱著人下車,叢雲便沒跟上來,且這番模樣的商麗歌,聞玉也不想叫其他人瞧見。

商麗歌眼睫微顫,扯著聞玉袖子的手往裏收了收,聞玉順勢俯身,一手撐在床沿:“怎麽了?”

商麗歌低聲道了句什麽,聞玉沒聽清,便又俯下幾分:“嗯?”

嗓間的一聲低音,微微上揚,聽得人耳尖酥麻。

商麗歌一張臉燒得滾燙,心下一橫道:“我需要些月事帶……”

聞玉一頓,見商麗歌偏過頭,玲瓏耳垂紅欲滴血,眸色不由更深幾許,忍不住莞爾道:“好,知道了。”

聞玉先去燒了水,隨後去敲了隔壁的院門。開門的是鄭垣,見到來人楞了楞:“原是聞郎君,是有什麽事嗎,進來坐吧。”

“孫大娘在嗎?”

鄭垣去喚了娘來,孫大娘系著圍裙匆匆而來,見門口立了這麽位少年郎君,瞧著便是一身貴氣,下意識便將兩手在裙邊搓了搓,有些局促道:“郎君找我?”

聞玉握拳抵唇,微微低咳一聲:“想請孫大娘幫個忙。”

聞玉低聲道清了原委,孫大娘立時知曉了他的意思,笑道:“屋裏有我自己做的,我這就給姑娘送去。”

孫大娘風風火火地進屋去,用布條將月事帶裹好,方拿給商麗歌。

商麗歌道過謝,孫大娘瞧了眼映在窗外的人影,朝她笑道:“那位是姑娘的未婚夫婿吧?這些女子私物,一般男子避之不及,你的這位一看就知道是個疼人的,嫁給他可是有的福享嘍。”

商麗歌微微一怔,下意識看了窗外的人一眼,心口忽而躍動得劇烈。商麗歌垂眸,雖未應聲,卻叫孫大娘樂呵了許久,又笑言了幾句方出門去。

聞玉等在屋外,見她出來又將一塊銀子放到她手中:“我暫時走不開,還要麻煩大娘去買些女子月事期間用的物什。”

孫大娘連連擺手:“哪用得了那麽多……”

然聞玉堅持,孫大娘只好將銀錢收下,先回了趟院子。鄭垣見她回來,立時上前道:“娘,出什麽事了,黎姑娘怎麽了?”

自家兒子的心思,當娘的哪能看不出來。黎姑娘剛搬來時,孤身一人,她也想著若是垣兒當真喜歡,待學考過後她便托人去說說,一個姑娘家的總得有人照顧。

可後來看那位黎姑娘的言行舉止,出入又皆有馬車接送,便知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,遂也歇了心思。如今人家的未婚夫都尋了過來,就住對門,自己的兒子哪還有再往上湊的道理,倒不如快刀斬亂麻,斷了他這份綺念。

“也沒什麽,是黎姑娘的未婚夫婿托我去買些物什,想來再過不久,就能喝上他們二人的喜酒了。”

鄭垣聞言,哪怕已然猜到些許,也不由“唰”地白了臉,孫大娘見此嘆道:“聽娘一句勸,那位黎姑娘同那聞郎君瞧著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待日後成了婚,定是過得蜜裏調油,你安心念書,日後娘再給你物色個好姑娘,其他的便不要多想了。”

鄭垣應了一聲,失魂落魄地回了屋。孫大娘看得搖頭,也不再多勸,收拾了番後便出門去。

夜晚月朗風清,商麗歌沒關窗,擡眸就能瞧見那皎潔月色。

懷裏的湯婆子還是熱的,公子走前給她灌了新的,讓她貼著腹部暖著,如今已並不十分難受,然商麗歌睜著眼,卻是了無睡意。

一時想到公子那件染了她血色的外衣,一時又想起孫大娘的那番話,商麗歌羞得面紅耳赤,一把將被子蒙過頭頂,夜色寂靜中,只聞得自己的心跳,宛若擂鼓。

孫大娘將她可能需要的物什樣樣都買了過來,甚至還有嶄新的衣裙,熬過了頭兩日,商麗歌便覺身上爽利了許多。

公子的外衣她已然洗凈,卻是不好再還回去。商麗歌想了想,還是出了趟門,回來時徑直去叩了對面的院門。

然裏頭無人應聲,商麗歌正要回去,卻見巷道之間緩步行來一人,繡著墨竹的衣擺隨著他的行進微微拂動,他勾唇一笑:“歌兒找我?”

“正好,我也有事要同你說。”

聞玉進屋沐浴更衣,他方去見了人,身上還帶著血氣,不想汙了她的眼。商麗歌等在外室,叢雲上了茶水點心,是雲片糕和杏仁酥,皆是商麗歌愛吃的。

叢雲清咳一聲,狀似無意道:“這些都是公子吩咐特意備下的,公子往日雖不吃這些,但想著姑娘萬一過來,吃不慣太過甜膩的,便吩咐了人日日備著。上次來姑娘也沒多停留,倒是叫我們有了口福,今日正好,能叫姑娘親自嘗上一嘗。”

公子周到起來,當真是處處細致體貼。還在紅樓之時,商麗歌便已然體會過,然她那時心中還無多少波瀾,此時卻覺出幾分來,這兩樣糕點入口,尤顯香甜。

聞玉很快便從內室出來,墨發還有些濕意,僅用素帶束在身後,常服寬袖,瞧著竟有幾分不羈風流,倒不似尋常般氣質溫潤。

他未坐到上首,而是坐在了商麗歌對面:“歌兒找我?”

商麗歌略略垂眸,摸了摸發燙的耳尖:“我的事不忙,你說有事要同我說,可是關於沈望?”

聞玉的目光從商麗歌帶來的包袱上輕掠而過,頷首道:“不錯,水匪頭目已然招了。”

他方才便是去處理水匪事宜,姚三許已然招認同沈望勾結,二人來往的書信他也盡數留存,只是沈望謹慎,所有書信皆是用左手所寫,無法對比字跡。

商麗歌蹙眉:“姚三許防著沈望留了後手,看來沈望也是一樣,怕姚三許反咬一口。”

如此,僅有水匪口供,怕是不夠。

然看公子神色,並無沈郁之態,商麗歌問:“可是還有旁的發現?”

聞玉點頭:“姚三許在口供中提到,他曾同沈望約見過一回,只是那時沈望帶著兜帽,並未讓他瞧清面目,之後每回在江上遇見也相隔甚遠,他其實並不能十分清楚地指認沈望。然那次約見,卻讓他瞧見了沈望右手拇指上有一道月牙疤痕。”

沈望的右手她自是見過,右手拇指上……

商麗歌倏爾擡眸:“他戴了扳指。”

“不錯。”聞玉勾唇,“正是因為他慣常戴了扳指,那道傷疤恐只有他近身之人方能知曉。”

商麗歌也笑道:“那水匪姚三許道出這點,恰恰證明他所言非虛。”

沈望勾結水匪之罪,便能蓋棺定論。

“如今,就只差最後一步。”

沈望背後還有個武侯,要剪斷沈望這條臂膀,就要先截斷武侯林隋的所有動作,能做到這一點的,甘南四州的幾個刺史加起來怕也做不到。

“我倒是想到一人……”

聞玉微微揚眉,示意她繼續,商麗歌便道:“就是在閔州的這位,南寧王,趙數。”

趙數雖不涉朝政,但好歹是皇親國戚,同樣有稽查之權,林隋也不會想為了一個沈望得罪此人。

他是最好的人選。

聞玉起身,走至商麗歌身前,忽而伸手撫了撫她的額發:“不錯,很有長進。”

商麗歌咬牙,揮袖將他的手拍下,聞玉也不躲,只淡淡勾唇,眸中燃起一點光亮,似是極喜歡看她無所顧忌的模樣。

商麗歌瞪他一眼,接著道:“可那南寧王素來無心政事,未必會肯接手此事。”

“不必掛心,我來處理。”

商麗歌一怔,深看了公子一眼。若算起來,她同南寧王也並非全無交集,南寧王府的小郡主趙婉言便是受她教導。

若是她來開口引薦,郡主必定會幫她這個忙,但商麗歌並不希望如此,她只希望她同小郡主之間,只是純粹的情誼。

公子知道,卻半字未提,是否也是考量了她的緣故?

見商麗歌楞神,聞玉微微揚眉,在她額間輕輕一彈:“不是說有事尋我麽,我的事道完了,你的呢?”

商麗歌回過神來,撫了撫額頭,起身拿了一旁的包裹遞去,目中微閃:“喏,給你的。”

聞玉唇邊的弧度愈深,拆開包裹一看,裏頭是一套嶄新的月白深衣。

商麗歌頰邊微紅:“那日……不小心弄臟了你的衣服,賠你件新的。”

聞玉頓了頓,忽而道:“等我片刻。”

他拿了衣服,起身便往內室去,商麗歌一個楞神的功夫,他已將衣服換上,又重新束了發,款步而來。

那兩衽衣領上繡了霽色卷雲,寬袖迎風,銀絲壓邊,在陽光下隱隱可見一點亮色,既不會太過張揚,也不叫這身顯得太素,倒是雅致得恰到好處。

原本低垂的發帶此時將發尾高束,墨發如瀑襯著這一身銀繡月白,當真是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無雙。

聞玉走到近前,斂了斂衣袖,擡眸道:“如何,可算俊美?”

一旁的叢雲沒忍住,“噗嗤”一身笑出聲來,商麗歌眸中微動,一雙水眸波光瀲灩,卻是迎上了公子的目光:“第一公子,世無其二。”

聞玉一怔,捏著袖邊的手指微微摩挲,驀而上前一步:“歌兒說的什麽,我沒聽清。”

商麗歌抿了抿唇,雙頰粉色若瑰麗雲霞,卻是直言不諱:“我說好看。”

“很好看……”

話音將落,聞玉已俯身而來,輕輕一吻,落在她的唇畔。

他低笑一聲,眉眼之間俱是笑意:“那歌兒可否,為色所迷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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